玻利維亞之旅

撰文, 攝影: Victor Luk


未遊玻利維亞前,透過荷李活電影對這個國家地理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歷史Che (Guevara): Part 2和政治Our Brand Is Crisis之描繪,腦海裏早就構出個浪漫和冒險的影像。再從朋友拍來的天鏡、紅湖、反重力城市和廢墟見到幀幀超現實照片,隨即立定挑戰高山症的決心上路去。

 

表面上玻利維亞跟鄰國秘魯相似。它沒有秘魯金碧輝煌的歷史,但亦遭西班牙搶掠與奴役過。這裡特出在無大型快餐店,無外國連鎖店或旅館。La Paz新科技吊車在古老的墳場上空靜靜地溜過。El Alto的教堂面對著巫舍。寸草不生的Uyuni鹽湖上,原居民仍然努力地幹活。望著每對玻利維亞人的眼睛,筆者會見到一股沒抱怨地面對生死、矛盾與貧困的精神。如斯激勵開懷感是任何影片或圖片均無法傳達得到。

 

西面國土均高逾海拔2,400米的玻利維亞被稱為南半球屋脊,亦有旅客用「美洲西藏」來形容這區的湖光山色。其實玻利維亞高原景色比西藏更富色彩,好像當地女士之繡花披肩和襯裙傳統禮服般繽紛。黑色長辮玻利維亞女士的衣著跟鄰國秘魯服飾頗接近,分別在那圓頂硬禮帽Borsalino。傳說這個傳統源自上世紀初,一家服裝店向當地婦女成功地推銷一批錯碼入口男禮帽作為時尚頭飾。到今天它演進成為玻利維亞女士代表服飾一部分。

 

如其地理與氣候之多變,玻利維亞生物多樣性 Biodiversity亦廣,從原始森林樹蛙到千年沙漠植物都有。對於保護境內250種仙人掌、1,400種雀鳥、2,000種蘭花和3,000種蝴蝶,政府均努力保存。除將近兩成國土設為生態保護區外,玻利維亞更於2010年首創一項保障地球媽媽權益法規Law of the Rights of Mother Earth,助大自然一臂之力。

 

玻利維亞出產食物中,最為人熟識當然是那12種紅到黑色的不同藜麥Quinoa。由於藜麥流行國外,近年就變成賺外匯的出口貨,當地人則漸改用馬鈴薯作主食。肉食方面,玻利維亞人認為大羊駝Llama是大自然的恩賜。因為它可作食用外,也是毛織品來源。南美蝨目魚Sabalo和烤餡餅Saltenas則屬兩個其他流行之本地食品。遊玻利維亞要留意他們午饍時間長達兩小時,連旅遊區博物館亦如斯。玻利維亞是個可從種植在高地上闊葉古柯提煉合法可卡因的生產國。而可卡因含量極微之幼葉古柯除全民咀嚼或浸泡來舒緩高山症反應外,更屬傳統祈福消災吉祥物。

 

史前火山、鹽湖天鏡和遊火星

幾乎全佔玻利維亞國土西部的Altiplano高原氣候因受著安第斯山脈扼制,其北雖有著南美洲最大淡水湖Lake Titicaca,但南端卻是個土地貧瘠且氣候乾燥之洪荒沙漠。位於高原中央海拔3,656米的 Salar de Uyuni乾鹽湖,是由四萬年前一個古代海洋蒸發而來。這個乾鹽湖佔地一萬二千平方公里,相等於三份一個台灣島面積,其十億噸鹽藏量更屬全球最豐。而此處厚達140米的鹽層能阻礙地面𥔵場,令指南針失效。

 

有太空人用「超然、永恆」來形容處於無地平線、無方向和無重力時的感受。身置在天地無界及無𥔵向(厚鹽層能阻礙地面𥔵場)海拔3,656米的Uyunai鹽湖,應屬兩腳仍踏著地球時最接近太空人描繪之景界。 到五至十月旱季,無比平坦廣闊之純白鹽地會成蜂窩式龜裂,于人如履南極冰原或置身幻象星球的錯覺。由於缺少遠近景物作距離參照,遊客們乘機狂玩大力金鋼、大人國與小人國及追逐猛獸等錯覺假照。在每個腦袋中形成個遠近與真假難辯的疑惑。

 

別個於旱季時更深印腦海處為鹽湖中央之Isla Incahuasi小島。遊人爬上小島最高㸃俯瞰下來,就有如坐著魔毯駕凌於雲海似的雪白湖鹽上。經過千萬年變化,十多米高的百年仙人掌亦在這個從古代海洋蒸後露出之珊瑚石堆上長出來,頑固地挑戰永恆。

 

正當眼前似是一片洪荒死寂時,遊人會察覺到有個島狀物體在遠方地平線岀現。原來古代海洋蒸後中央露出個小島Isla Inca huasi。經過千萬年變化,十多米高的百年仙人掌就在珊瑚石堆上長出來。從小島最高㸃俯瞰,遊人可見一片似無盡之的雪白鹽湖,既似冰原又像雲海。

 

至於每個旅客必尋,由桌椅到床鋪均由鹽塊打造成的鹽磚客棧。基於衛生排污處理問題,今日只可在湖邊的小鎮找到。最後一家築在乾鹽湖範圍內之Hostal de Sal Playa Blanca,現已改成一所日用旅客中心。但幽默之「勿舔牆壁或傢具」告示依然貼上。

 

每年十一月到二月雨季天降甘露,鹽湖會被雨水略淹。平靜的無際水面如明鏡地倒映長空,形成個無地平線之超然幻景。如有機會夜賞,整個鹽湖更變成夢幻似的永恆星空。

 

從乾鹽湖向西南走到智利邊界前,就是全球最乾燥的安第斯沙漠Atacama Desert。當冬雪降在紅土上,積雪之水份會直接蒸發回大氣,形成叢叢刀鋒似的Penitente,令人仿如置身火星。無怪世界最大天文望遠鏡和美國太空總署均於此進行探測外星實驗。強勁的風沙將Siloli Desert殘存石堆精雕細琢,造出個鬼斧神工的石樹林Arbol de Piedra。活現超現實大師Salvador Dali名畫Persistence of Memory之時空溶化世界。

 

論面積,佔地7,150平方公里的Reserva Nacional de Fauna Andina Eduardo Avaroa生態保護區內十多個湖泊當然不及毗鄰乾鹽湖。但五光十色之湖水則令人嘆為觀止。位於海拔4,270米的橙湖Laguna Colorada生長著橙紅色耐鹽微生物,加上遠方火山與金黃草原圍繞,任何角度都非常入鏡。鄰近之Laguna Hedionda淡灰色湖水對照著千百隻湖中悠然覓食的火鶴,蔚為奇觀。而綠湖Laguna Verde水中礦物鹽更能隨風反射出綠或藍色,仿如塊天然變色告示版。

 

遊人在追尋鹽湖與五彩湖期間,自然闖入海拔四五米之火山地帶。緩流的熔岩、天然氣和蒸氣從Geysers Sol de Mañana五十多個無欄間歇噴泉冒出霾霧四方。可幸如斯亦帶來個Polques hot springs湖邊溫泉。讓遊人在高原的藍天清風中,泡湯被冰夜凍僵之身軀。

 

除湖中五彩微生物外。這片洪荒之地間中會出現些像結實西蘭花球狀的綠色千年植物Yareta。因它需生長得非常緊密來保溫,遠望起來活像塊絨毛綠玉石。別個披上絨毛外套的生物,即為躲藏於石叢中之褐色龍貓科眯眼高原粟鼠Viscacha。有說它們眯眼是想減少高原紫外光射入眼睛,但像小羚羊鹿體型的駱駝面駱馬Vicuna和原駝Guanaco則似乎毫不介意。

 

從玻利維亞境內去探索鹽湖區的旅客,多由三萬人口之Uyuni小城出發。而鹽湖年產二萬五千噸的礦鹽亦從這裡用鐵路運出。十九世紀礦業勃蓬,Uyuni曾是個熱鬧的火車城。城外眼能見是筆直路軌,向天地無界之遠方廷展去。市內今日火車站旁仍設卡車旅館,供旅客懷舊。可惜玻利維亞於1879年跟智利交戰,失去全部太平洋海岸土地,使西展鐵路運輸受挫。剩餘的火車就被遺棄於城外3 Km火車墳場Cementerio de Trenes,活像Mad Max電影中之末日廢墟。

 

從銀幣到鋰電池

Uyuni位於Potosi省內,其省府即為海拔4,067米之Potosi市。Potosi市南端的富貴山Cerro Rico早在五百年前,巳用來發挖銀礦奉獻給當時統治全南美洲之印加帝國Inca。西班牙殖民統治278年間,八百萬原住民與三萬從非洲輸入的黑奴,更遭奴役犧牲來發挖近四萬噸純銀,供西班牙王國稱霸一時。

 

在1640年全盛期Potosi人口巳達卄萬,為當時全球富甲一方之城市。唯經四世紀發挖,Cerro Rico山高降低數百米兼礦藏近罄,令Potosi經濟崩潰。如斯唏噓歷史,足由今天Potosi市被列入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地標UNESCO World Heritage Site反影出來。現在Cerro Ricco仍有由142家合作社發挖之182個礦洞。家傳式男工是今天礦工主要來源,而女工依然不淮內進。

 

Potosi本地有些帶領遊客實地探察Cerro Rico礦洞運作之參觀團。但基於安全考慮,正規機構均不推介。其實在市心Plaza 10 de Noviembre廣場旁的煉銀鑄幣廠博物館Casa Nacional de la Moneda,同樣地富教育意義。這裡就是鑄造世界第一個國際貨幣-西班牙銀元之廠房。三層樓高的木齒輪壓機靠奴隸或驢馬驅動,鑄造及壓出厚厚的閃亮銀幣。博物館還有展示當年奴隸的非人工作環境和西班牙統治者的奢靡銀馬桶。

 

相比耗罄的Cerro Rico礦銀,Uyuni乾鹽湖現估藏有九百萬噸鋰礦存量,超過全球總藏量一半。起碼能滿充未來一世紀全球電子產品與電動車儲電池需求。故此玻利維亞政府寄望乾鹽湖能像當年Potosi銀礦般,再替該區帶來繁榮。

 

失蹤文明、外星人石城

離La Paz西北約65公里,由玻利維亞與秘魯共管的Lake Titicaca 屬全球最大高山湖,佔地逾八千平方公里。據印加文明傳說,天湖中央的Isla del Sol即為人類世界起源。而在2012年,為逃避謠傳瑪雅Maya曆推算到的世界未日。不少人從世界各地特地前來此處避難。由於海拔達3,800米兼氣侯乾燥,Lake Titicaca可作木材之樹木不多。故此原居民就利用蘆葦草來築房屋,織日用品,甚至紥船和蓋浮島。

 

熱鬧的Copacabana湖旁旅遊小鎮為Lake Titicaca旅客必到之地。鮮有人知道內陸南方20公里處,從前也有過同樣熱鬧的一個城鎮Tiwanaku。今日悄靜神祕之Tiwanaku廢城,屬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地標。據說它是由公元前一千五百至一千年之一個失蹤文明所建。因為他們䁱得利用水畦耕作法Suka kollus種玉米,藜麥和馬鈴薯等高養分食品,估計曾居住上十萬人。

 

學者猜測Tiwanaku可能遭遇過洪水、盜墓、西班牙人搜掠及軍事演習等累次破壞。弄得原本漆有顏色和金飾的紅安山岩質平台、外牆與拱門等如積木堆般四散。連七層高之Akapana金字塔外形也再難辦。遊人可見的三米高原塊十噸太陽石拱門Puerta del sol、石柱人像Ponce Stela及鑲有178個各式人頭榫像之半陷地台Templete Semi subterraneo,均經現代人類學家考究後再疊成。

 

既然學者未解釋到Tiwanaku十噸紅安山岩石門如何運來,而兩公里外豹門廣場Pumapunku石刻之直線與直角精確程度只有現代高科技始能相比。有人就將Tiwanaku博物館內七千年木乃伊和長圓錐頭骨等異物串連關係,推論這個廢城曾是外星人基地,增添佹秘氣氛。

 

歷史名城、反重力城市登陸月球

卅萬人口的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地標Sucre,屬前西班牙殖民地首都,亦是玻利維亞國父Simon Bolivar於1825年成功爭取獨立之基地。為保持這個海拔2,810米憲制首都古典優雅地中海建築特色,政府嚴格限制發展。如斯間接對徒步觀光的旅客帶來方便。

 

因為市心之獨立紀念館Casa de la Libertad、五百年大教堂Iglesia de San Francisco和中央市集Mercado Central 等主要㬌點相距不足400米。就算較遠之少數民族編織博物館Textile-Ethnographic Museum 或民族舞蹈㕔Espacio Cultural Origenes,依然離市心不足一公里。遊人一日可走訪多個㬌點。

 

玻利維亞大城市道路交通極度混亂。幸好每逢繁忙時間,穿上全套班馬服裝的交通班馬員Traffic Zebra會駐守Sucre主要交匯處,維持行人過路安全同時做些親善小動作來舒緩路人與司機血壓,替混亂交通帶回條理。

 

位於海拔3,640米高的La Paz地區人口達二百四十萬,是現代玻利維亞行政中心也是世上海拔最高首都。棕色火柴盒房子密布盤盆地山邊,構成個綿延不絕寬闊無限城市景色,活像John Hathway的反重力天空城市Anti GravitCity。想舉目觀賞La Paz全㬌,首選為市西之小山丘公園Parque Laikakota。為減輕雜亂無章道路上的行人量,市府近年建造了六條幹線懸空纜車Mi Teleférico來疏導。如斯也替遊客增添個別致空中俯瞰La Paz機會。 安坐在六人玻璃纜車廂裡,滑翔般遠眺北方雪山和由泥山被侵蝕而來之月亮谷Valle de la luna。纜車亦會無聲無息地懸空經過稠密的中央墳場Cementerio General與星數未蓋頂之民居。原來政府對未完成建築的房屋徵收較低物業稅,所以部分業主們就把頂層作犧牲品,不蓋頂來充作未完成房子。

 

纜車網全線最高㸃設在從貧民窟迅速發展而來的El Alto。這裡有個南美最大,五花八門之戶外市集Feria 16 de Julio。遊客只要在日間往返國際機場,必有機會略睹市集盛況。原因在La Paz機場即設於El Alto區內。其實玻利維亞繁忙地區滿街都是攤販,幾乎全民都做賣買。El Alto市集持別在裡面之巫師市集Mercado de Hechiceria。信奉傳統的居民會在買新屋或動土時,來到購買幼羊駝乾屍埋進地底祈平安。而代表健康、財富或姻緣的符咒、藥材、香料和吉祥物舉目皆是。市集內的巫師更可即場為祈福者舉行儀式來催吉避凶。

 

若閣下跟人相約在政府機構林立的Plaza Murillo廣場,您會需預點時間去了解廣場上的指針大鐘。這個故意跟傳統時鐘左右錯照的大鐘,表示此地不再每事遵從西方。而遊人口袋裡2009年以後的錢幣,國名也由共和國Republica de Bolivia改成多民族國Estado Plurinacional de Bolivia。反影玻利維亞雖然貧窮,但決心自食其力地去適應全球氣候改變帶來之衝擊,努力替依靠礦業、農產和紡織的傳統經濟更新,與時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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